作为率先发达的富人,作为社会资源的强力占有者,作为有着政协委员身份的公共人物,任志强们在事涉公共议题时,不能只图嘴巴快乐,不能只站在自身利益的立场上意见表达,应该懂得分寸,起码要看得见芸芸众生,须知,一旦一维的经济理性取代对社会的整体把握,就会招致仇恨,这个社会也将无法达成和解。
1月13日,北京市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举行“市领导与港澳委员、港澳台侨工作顾问座谈会”,谈到房价,北京市政协委员任志强说:“房价本身就是控制人口增长与控制人口素质的门槛。过度扩张保障性住房建设,占用巨大的土地资源,使得房地产投资量缩小。”
将任志强的一席话“翻译”成简单明了的大众话语,即是“高房价可控制人口增长与人口素质”。应该说,这话颇有硬伤——能够承受高房价的人未必就是素质高者,用高房价控制人口素质也是荒诞不经的思维。
然而,如果抛开成见与偏见,任志强的这句话也不是毫无道理,起码在一定情况下是能够自圆其说的,或者说如果预设了一些附加条件,“高房价可控制人口增长与人口素质”是可以成立的,也是能够找出例证的。作为被业内称为“思想家”的任志强,我相信他不是受虐狂,不会为了哗众取宠而大放厥词,起码他应该真诚地相信,房价是控制人口素质的门槛,过度扩展保障性住房建设会使房地产投资量缩小。
这是任志强的人生哲学,或者更准确地说,这是他的高房价观,这一观点流露出浓厚的工具理性。何谓工具理性?意指行动只由追求功利的动机所驱使,行动借助理性达到自己需要的预期目的,行动者纯粹从效果最大化的角度考虑,而漠视人的情感和精神价值。显然,工具理性是残酷的,也是自私的。
由此,笔者想到了中国社科院学者王焱的一个观点,一维的经济理性取代对社会的整体把握,就会遮蔽政治社会中的价值,有可能沦为阻碍弱势群体表达自身利益与意志的一种文化暴力。笔者深以为然。表面看起来,经济理性、工具理性,并不是洪水猛兽,但如果单纯强调,或过度强调这一理性,就会忽略了其他弱势群体的哀鸣,对弱势群体而言,这是一种伤害,甚至是挑衅。如果按照这种思维行使公共权力,后果尤其可怕。
也许任志强会说,我只是一商人,在商言商,我就应该站在商人的角度看待问题。但是,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,在大海里独踞,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,连接成整个陆地。西方发达国家的一些富豪为何拥有财富品质,热衷于慈善事业?不止是良心发现,还因为他们清醒地认识到,没有整体上的安定,没有弱势群体的安居乐业,他们个人就无法安居乐业。正所谓,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击,他们就会失去一角。
也许任志强还会说,我是公民,也拥有表达的权利。但是,作为一名政协委员,行使表达权需要谨慎,因为你是公共利益的代言人,起码基于你的身份符号,可能影响着政府决策,如此一来,就会成为“阻碍弱势群体表达自身利益与意志的一种文化暴力”,假设这一建议形成了公共政策,将会对弱势群体更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。
其实,作为一家大型房地产国企的负责人,任志强更应该意识到,不能用一维的经济理性取代对社会的整体把握。
作为率先发达的富人,作为社会资源的强力占有者,作为有着政协委员身份的公共人物,任志强们在事涉公共议题时,不能只图嘴巴快乐,不能只站在自身利益的立场上意见表达,应该懂得分寸,起码要看得见芸芸众生,须知,一旦一维的经济理性取代对社会的整体把握,就会招致仇恨,这个社会也将无法达成和解。(王石川)